地点:神庭内部浴池
时间:白天
登场角色:圣使大人,罗夏
我拈着一颗葡萄发呆的时候,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其实我没有在发呆,每次放空的时候我都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放记忆,童年到现在日夜无休的痛苦在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将我的心钻透又撕裂。
有时候看到她的眼睛我会觉得愧疚——我知晓自己的爱不够纯粹,甚至不够真诚——她给我的是支持、抚慰和深刻的爱。
她的脚步声轻巧,像一只在悠闲散步的母狮踏草而来。
“来我这边。”我转头笑着和她招手。
我们已经熟稔到不需要任何装作客气的问候或寒暄了。半个月前的出逃仿佛没有人记得,苍穹没有对我和圣使的关系有任何评价,只让深渊转达,圣城仍然欢迎圣使的到来,我可以请圣使回来。
深渊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猜测他们的想法,但他只是不含笑意地微微欠身:“女神感激圣使为圣城付出的一切努力,圣使可以放心在这里安住,女神的慷慨并无期限。”
然后她做足了准备回来,每个人现在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棋局开始的那一刻。
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是山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时光,因此我们的相见愈加频繁。
她顺着阶梯走向我,水面原本的平静被她的动作打破,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这个死寂的浴池突然就有了一些活力。
我把最靠近我的一个坐席轻轻推向她,引她坐下,她的姿态很放松,一手闲适地撑在坐席上,一手勾起一串葡萄,仰起头注视着浓郁的紫色。阳光从葡萄的枝叶间穿过打在她脸上,明暗交杂,为她戴上一层生动的面具。
“你们还挺懂得享受。”半晌,她勾起嘴角道。
我笑了笑,没有反驳。
她今天也很美,一直都很美。侧脸看我的时候,她的身体被阳光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头发柔顺地在胸前垂落,遮住了衣领外的肌肤。宽大的裙摆在水边摇曳,我轻轻拽了拽:“你今天穿了什么?”
“应景的衣服啊,”她狡黠地笑,眼神像轻薄的手术刀剜在我身上,“你宝库里有很多件,看起来件件崭新,没人穿过。”
……我就不问她怎么进去的了。
“别人肯定想不到,”她摘下一颗葡萄塞进我嘴里,一点都不温柔,“在外面杀伐果断的陛下,在我面前居然如此温顺……”
“温顺吗?”我轻轻按下她的坐垫一角,另外一只手将她虚虚地护在怀里。
坐席歪向一旁,她的身子随之一晃,但嘴上却不饶人:“还是很温顺啊,都没用力……哎?”
我一把掀翻两个人的坐席,揽着她没入水下。
挑衅狮子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我有点愠怒地想,要给她点教训。
吻上去的时候还是粗鲁的,水流将我的力量卸去了一大半,真正落在她嘴唇上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印痕。我收紧手臂圈着她,在没顶的倾覆中与她共存亡。
她的嘴唇还带着葡萄的清甜,我越吻越觉得自己像是化成了一滩水融入大海,靠着一点甜味把意识险险地挂在了万丈海崖的一步之遥。
她揽着我的脖子回应我,也努力汲取我的气息和温度,我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颠三倒四地想原来爱情这么甜蜜,苦涩,美妙,可怕,幸福,惊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但她逐渐表露出一点抗拒,胳膊抵住了我的胸口,我睁眼看她,她的头发与我的纠缠在一起,在清透的水里像是新生的海草向远处蔓延,世界拜服于我们的爱意之下。
气息已尽,我托着她钻出水面,出水的一刻她睁开了眼睛看向我,眼神有点锋利。
但没过多久她就移开了眼神,语气有点懊恼:“明明穿得像是一个来找你的旧皇朝余孽,却搞得如此狼狈可笑……”
她的手臂稍微施力将自己挂在了我身上,我感到她的腿顺着水的浮力向上探索,直到勾住我的膝盖,现在我变成了一棵从水底长出的树,变成她短暂的栖息地。
我觉得她好可爱。
“哪里有?一点儿都不狼狈。”我低头哄她,但记忆瞬间又接管了我的大脑,于是语气里克制不住地漏出一些嘲讽,“或者说,现在我们做的,才更像是旧皇朝真正的传统。”
我的记忆是一座坟墓,里面没有尸体,但早熟的果实在经年的腐朽中散发着越来越重的酸臭。
她一只手戳我的胸口,有点疼:“真正的传统……是指在水池里吃很甜的葡萄?”
我捉住她不安分的手亲吻:“是啊。”
她挠挠我的脸,我笑起来:“不过不止。”
我顺着她的手臂向上亲吻,像在北地她教我的那样,轻柔温存的吻落在她的手腕,肘窝,肩膀,脖颈,耳垂,我听到她小小地吸了口气。
“我是说……”我把她的耳垂卷进齿间,感觉自己在品尝一朵玫瑰的花瓣,“不只是葡萄,”我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温顺。”
她低头闷闷地笑,然后在我锁骨处轻轻蹭了蹭。
我抓着她的手放在脸侧,这样她就把我捧在手心,我蹭蹭她的手:“是啊,你知道……所以你才会在这里,跟我在一起,叫我‘陛下’。”
她如法炮制地吻我的耳垂,我感到自己的耳后烧起来,像是油入烈火,瞬间激发。
我微微偏头躲开她的亲吻,转移话题:“味道怎么样?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是独一无二的试吃服务。”
她歪着头看我,眼神像是初入人间的小动物……像只小松鼠,然后她捏了捏我的脸:“乘兴而来,却没有尝清味道,有点遗憾呐,陛下……”
她的尾音被拖得长长的,我配合地跳进她的陷阱:“没尝清味道?要再来一次?”又控制不住地将她紧紧拥抱,嘴唇落在她脖颈上寻找慰藉,呢喃着声讨:“这可就有点贪吃了……”
“贪吃吗?”我听到她模糊的笑声。
我一边在她身上留下炙热的吻——她的肌肤开始泛起淡淡的粉色,正在被我点燃——一边细碎地安抚她:“不过,贪一点是好事……配得上你的身份……”
她的手顺着我的胸膛滑下去,带起我一阵轻微的战栗:“啊,那我是,什么身份呢?”
我轻喘着按住她的手,她总能用一个动作就让我情难自禁:“什么身份……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她的手动不了了,于是就那么停在原地用指尖画圈,我既想让她停下,又不舍得让她停下,在情欲的炙烤中生出一点被摆弄的羞耻来,欲望是身体的母语,我每一秒都难以抗拒说爱她。
“那我就是……”她的手指点在我的乳尖,“异界圣使?”
总觉得她这样揽着我久了会累,于是我伸手入水中,向上托着她的身体,然后才开口反驳:“不不不,我不是说‘异界圣使’这么没意思的名头……我只想说,”手滑进她的裙子里触摸到了微凉光滑的肌肤,但也许是我的手太热了,我沙哑着嗓音向她坦白,“如果你和我,就这样……出现在人前,哪怕别人不认识,也可以说……”我克制着自己的手不再往更深处延伸,于是语气里带出点浮夸,“‘喔——那是把皇帝拄在身下当拐杖的人!’”
她轻笑一声,手指捏着我的乳尖轻轻拉扯,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于是这点刻意制造的疼痛就不那么明显,反而带着微微的钝感,更像是助兴,她的声音也是慵懒魅惑的:“拄着陛下啊……”
我的身体比我更渴望书写她,手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潜入了她的身体,她下意识地紧缩了一下,我皱着眉靠在她肩膀,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从腰腹深处流出来:“嗯?你不是在拄着我?”
我用另外一只手托起她的腿挂在我腰上:“是挂着?”感觉到她的身体因为位置变化变得更加紧绷,于是产生了一点乘胜追击的戏谑:“……‘骑着’?”
她狠狠一口咬在了我肩上,我失笑认输:“最尊贵的血脉可以骑在世界之巅,那还能骑罗夏的,就是尊贵中的尊贵……”我把细密的吻也留在她的侧颈,“双倍尊崇了……”
她身上有一种水生花的淡香,让我愿意跪倒膜拜,我摸索着找到她的嘴唇向内探求,我爱她的生动活跃,她的骄矜傲慢,她的野心勃勃——我的世界迄今为止锈迹斑斑,但自由是一块洗银布,被她随身携带,我抓住她,就像漂泊海面的落难旅客抓住唯一的浮木。
她的嘴唇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制高点,我小心翼翼又大张旗鼓地前进,迎面遇上她带领着威猛军队迎击,她的一招一式都带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将我势在必得的高傲击碎成粉尽数吞下,我在她的回击中坠入永无休止的幻梦。
这是多么热烈又冷漠的一个吻,恍惚中我想起幼时在北地见过的硕大的圆月,月相轰鸣回荡,脱下天空的衬衣,将一切不可见之物推向远处,但月光所及之处蜿蜒着银白色的冷冽气息。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爱她。
时间按秒计数,我在她唇上轻轻啄吻,一,二,三,四,鼻尖传来唾液混杂着葡萄甜香的靡靡之息,我想交换唾液真是最情色的一件事,又热情又克制,爱与痛进行一对一的决斗。
“味道不错,”最后我深深地吻她,在爱火和情欲中重燃自我——“我是说,这次的葡萄。”——我曾是多么调皮活泼的太阳,偶尔也想要恶作剧地灼伤某人。
她气恼地伸出手揪我的耳朵,力道落下来时却变得很柔和,我在这样的对待中觉察到了她深重的爱护和珍惜,多么像母亲给过我的柔情,多么像。她的声音也是气鼓鼓的:“你小瞧谁?”
我收紧手臂的时候她的腰肢总是可以收束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让我升起一些不合时宜的扭曲念头,比如这个弧度能延展到什么程度,我闭上眼睛将它们束之高阁,留恋地和她温存:“我可没有小瞧你的意思,我见多识广的……异界珍宝。”
“在我祖辈的时代,”我的手指从她的身体里退出来,轻轻抚摸她细腻柔嫩的脸庞,“这个‘水池’就是‘宴会’,池子里都会是酒。”
我伸手从池边拿起一只盛满酒液的银杯抵在她唇边,她微微摇头,于是我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继续讲一个书上看来的故事:“旁边的每一个台子上,摆放着不同的餐食,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她双手揽着我的脖子,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了我身上,像是把我当成一个舒适的秋千,我在她颊侧轻吻一下继续讲:“参加的人大部分什么都不穿,或者只有少数几个受过封赏的公爵可以保留最简单的浴袍。”
我停顿了一下,心底泛起一种不可言说的倦怠和疲惫。
她似有若无地回应着:“嗯?”
“皇帝的封赏,人人求之不得,怎么可能有人不高兴呢?况且,一丝不挂可以展现自己没携带武器,这是表露忠诚的契机,每个人都……以此为荣。”我提了提嘴角,又灌下一口酒:“在那种宴会场合下,只有一个人,是可以穿着全套服装的,就是宴会之主——皇帝本人。”
她又在我耳边蹭,我恶狠狠地捏紧了酒杯,为身体的即时缴械心有不甘,但又没有办法,只好轻轻捏住她的后颈想要把她从我身上拉远一点,听到她无辜地问:“这就是你穿着衣服下水的理由吗?”
我的大脑在权力幻想的欢愉和浴火升腾的困窘中乱成了一团浆糊,一边试图和她拉开距离一边头脑不清地回答她:“对啊,我只是复原一下……”我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压在了她的嘴唇上,“盛宴的……传统……”
她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抗拒我的离开,手臂紧紧地环绕着我的脖子,偶尔还会勒到我有点窒息,又同时在我耳边颈侧留下湿热的吻,带着光明正大的诱惑和求欢意味,我闭了闭眼睛,最终决定放弃挣扎,喘息着将手搭在她的腰后:“衣服全湿了,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还是想上去?”
“我来选?”她在我耳边吐气,我感觉大脑里绷起了一根极细极细的弦,也许就会在她的下一个亲吻中崩断。
古银色的酒杯盛满了我不期而遇也姗姗来迟的爱情,我怀着恐惧将它一饮而尽。
酒杯被我抛落池中,水花四溅,我把她抵在了池壁上,两双眼睛撞在一起,彼此都写满了用身体书写对方身体的欲望。
“你当然可以选……”我吻上她的嘴唇,清冽的酒香从我的身体里缓缓将她覆盖,她似乎也要醉了,我把我的忠诚,献祭,渴求全都通过亲吻交接给她,“在你挂在我身上的这段时间里,你本来就做什么都可以……”
我的手卡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我身上,身体的胀痛唯有贴近她才能稍微缓解,我轻喘着在她耳边引诱:“你知道吗?在旧皇朝的宴会最后,醉酒的人,通常会从池子里爬出来,聚在一起……”
手指深入地触碰她,她细细地颤抖着,脖颈修长优雅,在我眼前展露出毫无防备的线条,我像头见血的狮子变得极度兴奋,张嘴咬下去的时候感到她的身体蜷缩起来,将我挤压又翻覆爱抚。
我无法克制地深深喘息,觉得这头狮子将要被进食的快感冲翻理智,将她拆吃入腹,她的骨骼、血肉、皮囊、连同异界的灵魂都粉碎在我的齿间唇畔,清淡悠远的香气将爱灌入我的胸腔,血液翻腾疾驰带来灭顶的欲火,她的身体在我的围城里不停旅行。
她的手没有闲着,而是在我的胸口和腰腹反复巡梭,偶尔也俯身去留下深重的咬痕,这让我的肌肉反复绷紧,我的喉咙里甚至不可避免地溢出妩媚的呻吟,有那么一瞬间我恨得咬牙切齿想狠狠地弄疼她,教育她,让她因为疼痛或者快感在我面前痛哭失声,别再那样漫不经心地笑,别那么游刃有余,离我近一点,和我像一点。
但我没办法,我被她施舍欢愉,明明只是两根手指,却像是我的整个身体都在她的爱抚下低眉俯首,生来光明的罗夏,也愿意对着另一片光明下跪。
她含着我的唇瓣模模糊糊地问:“聚在一起……做什么呢?”葡萄的清甜散去了,现在从她的唇间渡给我的是她的气息,自然的,深邃的,从身体里生长而出的情欲的勾魂香。
我被这股香气和她起伏的身体勾得心乱如麻,我的手指、四肢、大脑仿佛都不再听我指挥,她解开我的腰带凌虐我的时候我的腿一软差点跪倒,扶着她脊背的手猛地撑住了池边的石阶才稳住身形。
“嗯?”她也被这一下带得撞上了身后的石阶,但表情却志在必得,带着怜悯和引导的笑意看我,看我被情欲主宰着沉沦,溺死在她的弱水里。
我紧紧地抓着石阶,喘息声大得自己都不忍再听,我看着她的眼睛,明灭不定的眸光透露她的胜券在握,但我的眼睛一定是痛苦的,屈辱的,满含恨意的,这头狮子被囚禁得太久,以至于忘记了怎么捕猎,但人怎么能剪去狮子的利爪,每一道伤口都创造我的生命。
我把她的身体翻转过去,她的脊背陷进我的胸膛,像是落入陷阱的一只小狐狸,毛发毛茸茸地戳着我的脸颊和身体,没有一点点攻击的意图。
狮子的撕咬从猎物的咽喉开始,我探头过去叼着她的喉管,她被迫带着战栗仰起头,交缠的颈项是辟邪纳福的同心结,把我的心牢牢地拴在她身上。
我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于是她不得不用手臂撑着石阶,否则就会彻底趴倒在池边,我的视线笼罩着她光洁的胸口和试图抓握的双手,掌控的快意从心底一路烧灼到头顶,池水将我们的淫秽尽数记载。
沉下身子进入她的时候我松开了撕咬的力度,转而在她颈项周围留下安抚的吻,不甘屈从的雄心让我撕碎试图掌控我的一切,可我不舍得让她痛。
我带着深刻的对自己的鄙夷撞击她,她断断续续地叫出声来:“罗夏!罗……夏!”
每一声情到浓时的呼唤都让我头皮发麻,于是卡着她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地将她锁在我怀里,我在身体的撞击与池水的飞溅中一边粗重地喘息一边回答她上一个问题:“还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无穷无尽,仿佛永远不会结束的,”我伸手覆盖她撑在池边的手,五指嵌入她的,她的手指和身体此刻都失去力气被我主宰,“狂欢……”
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拼命忍受身体的脱缰,我把数不清的热吻落在她身上,最后她终于脱力一般地松手,身体瘫软成一滩水蔓延在我身上。
“没有人会拒绝他人……”我将她压在池边,以一个完全笼罩的姿势半趴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复现旧皇朝的淫靡之景,“每个人,都处在兴奋中……凡是参与过的人,都会认定,这是无上的享乐和恩典。”
她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呻吟却贯穿于我的每一次接近中,玫瑰在太阳的怒火中焚烧,沾染上金色的光,我一字一句的情话穿着荒诞历史的外衣为玫瑰殓葬,如何才能捆绑你我的命运,可我的捆绑带着私心和野望,时常担忧你鄙视我的满腔算计。
我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原来爱也是一场争夺,我在一场纠结扭曲的性爱里尝到了甜头,黏腻的欲海淹没我,灌溉我,我的胸腹盛满不同的罪孽,都从一颗叫做“权力”的种子分化繁衍而来。
“但这也只是……‘恩典’而已……”我吻她的眼角,像是演一场角色互换的剧目,流泪的是我,吸吮眼泪的是她,“你还记得吗?只有穿着全套衣服离开酒池,旁观并颁布恩典的人……才拥有真正的‘权力’。”
她突然睁开眼睛抓住了我的手腕,没有拉扯或推拒,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在怜惜我。
她怜惜我,她看过我的裂痕与崩毁,绝望与愤怒,生与死,爱与痛,只将它们全部接纳,我在她眼里看到浩大的来处与归途。
我没有哭,可是我小心地靠在她脸上,她的温度让我痛,也让我安心,爱是通往天国的阶梯,也是横渡往昔之河的叹息桥。
我轻轻地叹息一声,在她面前再次将自己剖析表白:“‘权力’这东西,可要比狂欢的盛宴,美味得多。”
她挣开我的压制转身拥抱我,在我的颤抖中亲吻我,我脸上唇上留下她爱的轨迹,我收紧手臂揽着她,再次将自己埋入她温热的身体里,回吻她的时候感觉每一个吻都是一支箭矢,从我心脏的箭囊里纷纷扬扬地射向她,她的身体被我标记得密密麻麻,箭矢的铭文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欲火还在烧,但已经卸去暴力,我们身体的不同部位都在互相吸吮对方的精气,两只恶鬼纠缠着步向混沌深处,现实、天空、人间、梦境以及一整片甜美的玫瑰花圃共存。
我再次撞击她的时候不再疼痛,反而觉得自己在乘坐一艘乘风破浪的帆船,浪涌风急,可我一点也不害怕。
巨浪向我们当头撞下,她用身体做我的盾牌,撞击中水四散成雾,恍然一道彩虹在我眼前缓缓舒展。
……
浸饱水的衣服沉甸甸的,但不妨碍我把她抱出水面,她有点累,手指勾着我的衣领闭目养神,我安抚地亲吻她:“好了,我们上来了。”
“一会儿去卧室里,我帮你擦擦头。”我轻轻理顺她纠缠成一团的几缕头发,顺便把她的裙摆抖开遮住她的腿。
她把额头靠在我胸口喃喃出声:“换衣服……”
我总是觉得她特别可爱,于是在她发顶又落下一个吻:“换,给你换一身比现在还要好看的衣服。”
人总是贪心不足,我怀抱着她,又想要确认些什么,于是手悄悄伸过去抬起她的下巴:“还有,等到了外面,记得叫我什么吗?”
她与我对视,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神迷迷蒙蒙:“嗯?罗夏……?”
我轻轻咬了咬她的鼻尖:“对,罗夏……和‘陛下’。”
“只有‘陛下’,不要前缀,”我勾着她的舌头与我共舞,她的回应直接热烈,我仿佛无所顾忌,“这两个叫法,我都很喜欢。”